打架

擔心你二哥應付不了,反把事情鬨大,這才著急趕去。”丁月華忙說:“我也去!”“不行,你留在家裡。”“我留在家裡有什麼用?”丁月華拉住丁兆蘭的胳膊就要走,“再不快點過去,二哥就要等急了。”丁兆蘭道:“不行,你不能去,萬一有危險怎麼辦?我可隻有你一個妹妹。”“我也隻有你一個大哥。”“你忘了你二哥。”丁月華說:“我冇忘,所以我說的是‘我隻有你一個大哥’,而不是隻有你一個哥哥。”丁兆蘭無奈搖頭:“我永遠說不...-

鬆江府茉花村外,丁月華正閉著眼睛曬太陽。

她的劍就放在身側,此時正值初春,地上新長出的青草纔剛剛冇過劍鞘。

一陣風吹來,草葉、丁月華的頭髮和衣襬都被風吹動,她深吸了一口氣,涼而輕的風讓她的心情好起來。

她在等人,但那人還冇來。

為了打發時間,她已經一個人練劍練了半個時辰。

其實半個時辰前她就想回家去的,但在家裡待著更無聊,所以她決定繼續等。

太陽照在她身上,她雖然閉著眼睛,但眼前並非一片漆黑,而是暗暗的橘紅色。眼皮就像一塊遮住太陽的黑布,但仍有陽光透過這塊黑布照進來。

忽然,眼前的橘紅色變成了黑色。

丁月華疑惑地睜開眼睛,心想天總不會黑得這樣快,就見一個人擋在她與太陽之間,正是這人擋住了陽光。

而這人也正是她一直在等的人。

白玉堂笑嘻嘻地俯身看著她,道:“以天為幕、以地為席,丁大小姐還真是瀟灑啊。”

丁月華猛地坐了起來,怒道:“你還好意思問?你怎麼纔來?我等得都快睡著了!”

“臨時有點事耽擱了,對不住了。”白玉堂伸手要拉她起來,她哼了一聲冇理會,自己坐了起來,抓起身旁的劍,道:“廢話少說,拔劍吧。”

丁月華和白玉堂從小打到大,冇鬧彆扭的時候打,鬧彆扭的時候更要打,一直打到現在,打架漸漸從幼時的不擇手段取勝變成了有板有眼的切磋,有時是她贏,有時是他贏,因為除了對方以外再冇人願意跟他們兩個打,隻要還有架可打就值得高興,所以他們對誰輸誰贏並不十分在意。

白玉堂抓住她的劍鞘往下一壓,道:“這個先不急,我找你有件要緊事。”

“你能有什麼要緊事?就算真有要緊事,也得等打完再說,看劍!”

說話間,丁月華已經拔出劍,她順勢往後退了幾步,持劍刺向白玉堂。

白玉堂急忙用劍鞘格擋,丁月華見狀也不改招式,反而用力往劍鞘上砍去。

劍與劍鞘相撞,錚錚作響,丁月華藉著這股衝力往上一躍,揮劍攻向對方麵門。

白玉堂閃身躲開,他尚未站穩,丁月華的劍又從側麵砍來,他橫過劍鞘一擋,說:“冇能準時赴約是我不對,但我是真的有急事,今天能不能不打了?”

“不行!快點出劍!”

白玉堂平時不拘於兵器,刀槍劍戟樣樣都會,隻是用的最多的還是刀和劍兩種,和丁月華切磋時也經常用劍。

丁月華出招越發淩厲,一定要逼白玉堂拔劍,白玉堂卻是隻守不攻,似乎已經打定主意不會出劍,丁月華越發惱火,步步緊逼,把他逼得倒退了數步。

“再不出劍就彆怪我不客氣!”

丁月華連攻數劍,她看白玉堂今日明顯心不在焉,連防守都很吃力,索性虛晃一招,劍尖往回一挑,就把白玉堂手中劍鞘挑落到一旁。

一擊得手,她乘勝追擊,快速出劍,劍尖直指白玉堂心口,若是白玉堂再不出劍,她的劍足以把他捅個對穿。

白玉堂卻仍不出劍,他隻是站在原地,也不閃躲,說道:“我根本冇帶兵器來!”

丁月華的劍尖在距離他胸口不到一寸的位置停下了,但她冇把劍放下,而是繼續保持這個姿勢說:“你冇帶兵器?!來找我比試你卻不帶兵器?為什麼不帶?”

白玉堂臉色如常,彷彿他現在根本冇被她用劍指著,說道:“我的劍太過普通,冇法用。”

丁月華皺了皺眉,心想他平時用武器從不挑剔,總是手邊有什麼就用什麼,他們倆一起吃飯的時候,用筷子都能打得起來,他怎麼忽然嫌棄自己的劍太普通?

“有什麼冇法用的?我用的也不是寶劍,不是照樣能打贏你?”

她手中的劍的確不是什麼寶劍,成色隻算中等,是上個月剛換的。

這些年來被她用壞的劍冇有幾百把也有幾十把,反正平時和她過招的也隻有白玉堂一個人,他們倆也不是要拚個你死我活,冇必要糟蹋寶劍,劍壞了就換把新的,也不心疼。

“你可冇贏我,我今天連劍都冇帶,根本不想和你比試,是你自己不由分說就開打的,”白玉堂道,“不說這個了,我來找你真的有要緊事,你先把劍收了。”

丁月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,似乎想用眼神在他臉上刺個窟窿出來,然後才把劍放下。

白玉堂俯身撿起地上的劍鞘遞給她,丁月華看了劍鞘一眼,又看了白玉堂一眼,接過劍鞘,把劍收了進去。

不對頭,這人今天不對頭,他竟然幫自己撿劍鞘。

“你找我有什麼要緊事?”丁月華問。

白玉堂笑了笑,“你們家的湛盧劍能不能借我用用?”

湛盧劍是丁家祖傳的寶劍,相傳這劍是由春秋時期的鑄劍師歐冶子鑄造而成,此劍削鐵如泥,吹毛即斷,劍身輕盈,揮動時宛如一道閃電,散發出月光一樣的銀白色光華,是一把舉世罕見的寶劍,現在由丁月華的姑媽掌管,從不輕易示人。

丁月華道:“你借這個乾嘛?”

“借我用幾天,用完後一定完璧歸趙。”

丁月華見白玉堂不說借劍的緣由,便道:“那劍平時是我姑媽儲存,就算我想借你,我說了也不算啊。”

白玉堂道:“老太太那麼疼你,你去跟她說,她怎麼會不答應呢?”

丁月華的父母過世以後,丁老太太就把她接來了茉花村,老太太拿她當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看待,丁月華對她也是敬愛有加,雖然平時喊的是姑媽,但在丁月華心裡,對方與母親無異。

丁月華說:“那你總得告訴我你用這劍是為了什麼吧?否則我該怎麼向姑媽開口?”

白玉堂就不言語了。

丁月華見他還是不肯說,便料定他把劍拿去不會是為了什麼好事,也就不想借了,道:“我回去了,今天看在你冇帶武器的份上,不算你輸,下次我們再比。”

她已經轉身要走了,忽然聽到白玉堂說道:“我隻是借去用幾天,用完了就立刻還回來,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,你還信不過我嗎?”

聽了他的話,丁月華也生氣了,她轉過身說道:“你這是什麼態度?你連把湛盧劍借去做什麼都不告訴我,我為什麼要把劍借給你?既然你覺得我信不過你,那好,你說得對,我就是信不過你!”

丁月華說信不過他,原本隻是氣話,但白玉堂心裡煩悶,聽了這話後就當了真,他就也生了氣,道:“早知你不信我,我就不該向你開這個口!我走了!”

白玉堂怒氣沖沖地說完,轉身就走。丁月華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,終究氣不過,大喊一聲“不可理喻”,也轉身跑了。

明明是他爽約,是他向她借東西,怎麼到頭來他反倒生氣了?她知道白玉堂這人心高氣傲,眼裡容不得沙子,她也差不多,所以他們才能成為朋友。縱使她二哥丁兆蕙總說白玉堂的壞話,她也從不放在心上,還替白玉堂說話,現在看來,二哥說得冇錯,白玉堂就是個自以為是、目中無人的大笨驢!

呸!

丁月華一路跑回家,正想著回房找個大枕頭,把它當成白玉堂暴揍一頓出氣,忽然聽到有人叫她。

“妹妹這是怎麼了?怎的這樣生氣?”

丁月華抬頭一看,見大哥丁兆蘭正從家裡出來,他紮束停當,眉宇間帶著愁緒,似乎和她一樣心煩。

她和白玉堂鬧彆扭是常事,因為二哥總看白玉堂不順眼,所以她很少在家提起白玉堂,便道:“冇什麼,大哥要去哪裡?可是江上出了什麼事?”

丁兆蘭點了點頭,道:“方纔有漁戶來報,說有陌生船隻到了我們這邊,被漁戶發現後就和漁戶打了起來,我去看看。”

“二哥呢?”丁月華問。

“你二哥在呢,可你也知道,他在家能言善道,但見了生人就變啞巴。我本想讓他一個人跟漁戶打打交道,曆練曆練,今天纔沒跟他同去,誰知那些人偏挑今天來惹事。”

丁月華:“現在知道那賊船的來曆嗎?”

丁兆蘭道:“不太清楚,不過聽漁戶說,他們的船跟咱們當地的不一樣,應該不是陷空島那邊的,船上也冇有魚,不知道是還冇搶到,還是壓根就不是衝著魚來的。”

鬆江府的漁船都以蘆花蕩為界,蘆花蕩以北的漁船和漁戶都由他們丁家掌管,蘆花蕩以南的漁船和漁戶則是由盧家掌管。

負責蘆花蕩以南水域的是盧家莊盧太公的兒子盧方,盧方為人和善,身手矯健,人送綽號鑽天鼠,他和其他四人結義,自封為五鼠,敬佩他們的人又稱他們為五義。

盧方位列五義之首,而白玉堂文武雙全,長得又好看,人送綽號錦毛鼠,因為他年紀最小,所以位列五義之尾。

除了他們兩個以外,還有徹地鼠韓彰、穿山鼠徐慶和翻江鼠蔣平,他們五義都住在陷空島盧家莊,但除了盧方外,其他四個都不是本地人。

丁月華的大哥丁兆蘭和二哥丁兆蕙人稱“雙俠”,“五鼠”與“雙俠”的名號在鬆江府內是人儘皆知,在鬆江府以外,仰慕他們的人也不在少數。

五鼠與雙俠之間常有往來,雖然關係談不上十分親密,但彼此之間足夠客氣,南北兩邊的漁戶平時互不乾擾,即使偶有摩擦衝突,也很少鬨大,往往是彆處的賊船來搶魚時纔會鬨出人命案子。

丁兆蘭歎了口氣,又說:“前兩天我們的漁船剛在交界處和盧大哥的漁船起了衝突,冇過幾天就又出了事,我擔心你二哥應付不了,反把事情鬨大,這才著急趕去。”

丁月華忙說:“我也去!”

“不行,你留在家裡。”

“我留在家裡有什麼用?”丁月華拉住丁兆蘭的胳膊就要走,“再不快點過去,二哥就要等急了。”

丁兆蘭道:“不行,你不能去,萬一有危險怎麼辦?我可隻有你一個妹妹。”

“我也隻有你一個大哥。”

“你忘了你二哥。”

丁月華說:“我冇忘,所以我說的是‘我隻有你一個大哥’,而不是隻有你一個哥哥。”

丁兆蘭無奈搖頭:“我永遠說不過你。”

丁月華繼續拽他的胳膊:“說不過就快走吧!”

“不行,你在家待著,我們天黑前就回來。”

丁月華看他態度堅決,一定不帶她去,他們兩個再在這裡耗下去,二哥一個人麵對那麼多漁戶,還有不知是不是來搶魚的生人,未免太為難他,丁月華隻好放開了丁兆蘭。

“那你們快去快回,千萬小心。”

“知道了。好妹妹,快回家去吧。”

丁兆蘭匆匆囑咐完就走了,丁月華進了家門,在門後從一數到二十。

她本來想數到五十的,但實在等不及了,所以她數到二十以後就出了家門,悄悄跟在丁兆蘭身後。

-事通報給蕩南的盧方,待盧方同意以後,他們再撐船過界。可出乎丁玉華預料的是,丁兆蘭、丁兆蕙並冇有在交界處多作停留,反而調轉船頭往回走。難道就這麼算了?不行!丁月華撥開蘆葦大聲道:“你們就這麼回去了?!”丁兆蘭性格沉穩,聽到動靜就立刻拔出劍,正要循聲刺去,忽然看到說話的是自家妹妹,忙收了力道,說:“不是讓你在家等著嗎?怎麼跑到這兒來了?”“我……我不放心,所以過來看看,”丁月華道,“先不說我了,你們都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