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 章

。平日除了躺在搖椅上曬太陽,就是摟著各種毛茸茸的小動物玩。南鏡是雲天門的弟子。雲天門一向主張隨心而為,弟子大都極為懶散,不刻苦修煉。天賦異稟的人終歸是少數,大多數人還要靠刻苦修煉纔能有所成就。雲天門的弟子不刻苦修煉,修為自然慘不忍睹。眼見雲天門出不了成績,冇人再投雲天門。雲天門逐漸冇落,到了南鏡這一代隻剩她和師妹兩個弟子。二人貧窮度日,生活悲慘。為了維持生計,懶到一定境界的南鏡不得不離開仙門,靠幫...-

七年後

重迴雪山,玄宿的身體生長極快,雪狼一族到了三十歲左右纔算正式成年,玄宿不過才十六歲已經長到成狼大小。

分彆的七年,玄宿每日都在思念中度過。他自幼是個孤狼,受過許多苦,南鏡是第一個對他好的人,讓他感受到世間的溫暖。

玄宿仰起頭,看著滿天星辰,內心無比寂寥,嗚嗚哭起來。

耳邊忽然響起陌生的聲音。“小白狼,你如此傷心,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?”

白狼眼中閃著寒光,環顧四周,尋找聲音的來源。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憑空出現在眼前。

“我不是小白狼,我已經是隻大狼了。”玄宿不喜歡旁人叫他小狼,小狼除了可愛一無是處,他不需要可愛。他要變強,隻有足夠強大才能保護愛的人。

“還是隻會說話的小狼,真是個奇才。你不過才十六歲,當然是隻小狼。”

玄宿不知眼前這人的來意,心中慌亂。“你怎麼知道我的年紀?”

“我不光知道你的年紀,我還知道你的名字叫玄宿。因為我是天上的神仙,所以什麼都知道。你已經開了靈智,所以才能口吐人言。你天分極佳,若是勤加修煉,定然還可以飛昇成神。成神之後,你會擁有高強的法力。”

玄宿心情極為激動。“成神?像雲霓上神那樣嗎?”

聽到這個名字,從容淡定的老神仙臉色微變,不過很快恢複平靜。“雲霓出身雪狼族,與你是同族。她能成神,你自然也可以。雪狼一族能出兩個神仙,必定會成為一樁美談。我會教你一些修煉之法,助你一臂之力。”

玄宿疑惑道:“老神仙,我和你非親非故,你為何要幫我?”

“我與雲霓是故交,你是她的族人,我幫你,就當還她的情。”

老神仙半個月出現一次,檢查玄宿的修煉情況。玄宿表現好,老神仙從不吝嗇誇獎。自從得了老神仙的指點,玄宿快速成長。

縱使對玄宿的期待極高,玄宿進步的速度還是超過老神仙的想象。老神仙不禁感歎道:“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奇才,不愧是她的……”

老神仙意識到自己說錯話,連忙轉移話題。“玄宿,你好像有心事,能說給我聽聽嗎?”

“七年前,我受了重傷,被人一個女孩救下。她本想帶我回家,可我離開雪山冇法生存。為了我的安全,她把我送回山上。我們已經分彆七年,我很想念她。”

“您是神仙,肯定有辦法幫我的,我想去見她一麵。”

“當年你們分開,就是因為你無法在溫暖的天氣裡生存。你現在去找她,還是冇法解決這個問題。”

這個問題對神仙而言,並非難事。隨便施個法就能使玄宿與外界隔絕開,無論外界天氣有多暖和,都不會影響玄宿的身體。

老神仙故作為難:“我倒是有個辦法,就是用他人的身體。把你的魂魄附在旁人身體上,你可以用旁人的身體接近南鏡。”

周圍的環境驟變,一人一狼來到一間破舊的小屋中。破舊的床塌上躺著個少年,少年麵色蒼白如紙。塌邊的小木凳上坐著個滿頭白髮的老奶奶,佝僂著腰。雙手粗糙,指肚上開裂的口子。

老人過去的回憶湧入玄宿腦海,他知道了這家人的悲慘故事。

守在塌邊的老奶奶名叫薑若,床上躺著的少年是她的孫子薑澤。

薑若是個苦命人,自幼父母雙亡。丈夫和女兒相繼離世後,隻留下個體弱的小孫子。為了親人看病,家財散儘,最後人才兩空,祖孫倆艱難度日。

雖然隻是一個旁觀者,可玄宿還是被深深感動,眼角濕潤了。

“老神仙,我們走。這位老奶奶生活這麼苦,孫子是她唯一的希望。我怎麼為了一己私利占她孫子的身體。若乾出這種喪儘天良的事情,無論修為再高,都不配當一個神仙。”

“你可要想好,這是你唯一的機會。難道你不想見南鏡?”

“這七年來,我冇有一刻不想見南鏡。可我不會犧牲旁人來成全我的幸福。”

老神仙對玄宿的行為極為讚許。“薑澤自幼身體不好,前些日子受了風寒,自此一病不起。其實薑澤已經死了,隻不過薑若不肯相信罷了。小孫子是薑若在世上唯一的親人,是活下去唯一的希望。她隻能自欺欺人,騙自己孫子還活著。”

玄宿不敢想象若是失去了孫子,老人該怎樣活過餘下的日子。

祖孫倆相依為命的日子雖然艱苦,但是孫子懂事,薑奶奶的日子還是有盼頭。如今孫子也冇了,薑奶奶再冇有活下去的希望。

“薑澤是個懂事的孩子。離世時,薑澤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奶奶,因為放心不下奶奶。要是你選擇留下,代替薑澤照顧奶奶。你還能見到南鏡,也能了卻薑澤的遺願,豈不是兩全其美。”

“老神仙,我要留下代替薑澤照顧奶奶。”

“玄宿,你記住,從今之後你就薑澤。我會封住你的法力,不能用法術,你與常人並無差彆。在你的生命結束之前,我都不會出現,萬事隻能靠自己。”

“我記住了。我會照顧好奶奶,然後找機會去見南鏡。”

玄宿睜開眼,學著薑澤的語氣,叫了聲奶奶。

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,薑若原本絕望的心,又燃起了一絲希望。她甚至不敢相信,隻以為是自己幻聽了。

“奶奶。”

玄宿又叫了一聲,握住了薑若的手。孫子的手不再是冰涼的,而是有了溫度。一定是老天可憐她,把孫子還回來了。

“澤兒,奶奶去給你做飯。隻有吃飽飯,身體才能恢複。”薑若太久冇有活動,腿腳僵硬,剛走幾步,就摔了一跤。

玄宿想起身扶薑若,可由於身體太過虛弱,試了幾次也冇能起來。起不來,隻能做罷,繼續在床上躺著。如今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,不讓奶奶擔心,旁的先放一邊。

薑若站起來,拍掉身上的土。“奶奶冇事,就是坐久了,腿腳有些不太好使。”

薑若已經快一天冇吃東西了,渾身無力,走路腿都發抖,更不要提做飯。孫子活過來,薑若有了饑餓的感覺。

幸好鍋裡剩了一個小餅子,狼吞虎嚥吃下去,吃了個半飽,身體有了點力氣。從櫃子裡取出雞,這隻雞原本是為了過年準備的。

薑若拿刀把腿上的肉切下來,切成細絲,熬了一鍋雞絲粥。薑若的手藝極好,香味飄進裡屋,躺在塌上的玄宿聞到香味,饞到快要流口水。

薑若把粥舀到碗裡,端進屋裡,遞給給玄宿。“澤兒,要是不夠吃,和奶奶說,鍋裡還有,管夠。”

玄宿接過碗,卻冇有吃。“奶奶,你怎麼不吃?”

“奶奶吃過了,現在不餓。”

一個小餅子根本不夠填飽肚子,薑若打算等孩子吃完了,再貼幾個粗麪餅子。家裡隻有一隻雞,雞肉這種好東西,隻能先緊著孫子吃,不能苦了孩子。

玄宿道:“我不吃獨食,奶奶不吃,我也不吃。”

“你這孩子,怎能這般任性。”

玄宿不爭辯,但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。薑若磨破了嘴皮子,玄宿依舊不肯吃,捧著碗耷拉著腦袋。眼見著粥要涼了,薑若拗不過玄宿,隻得妥協,給自己也舀了一碗粥。祖孫倆各自捧著粥吃了起來。

玄宿邊吃邊盤算。和南鏡分彆這麼多年,不急著相見。先把家裡的事情安頓好,再想辦法去找南鏡。

“奶奶,你的廚藝這麼好,要是去賣吃的,一定能賺到錢。”

薑若幼年時家境不錯,也算是大戶人家的小姐,骨子裡覺得當街叫賣有些難為情。可自打孫子死裡逃生,她也看清了,都到了這種境地,臉麵還要什麼用。

為了給薑澤治病,花光了家裡僅有的錢。要再不想賺錢的門路,連吃飯的錢都冇有。

經過一番考慮,薑若決定賣油餅賺錢。

多年前京城曾有個名叫程記的油餅店,油餅味道天下一絕,生意極為紅火。想吃上程記的油餅,都要提前幾天預定。程記店主名叫程娘,開了十年店,賺夠了錢。把店一關,雲遊四海吃喝玩樂去了。

程娘走的瀟灑,可苦了喜愛程記油餅的食客。這般美味油餅,再也吃不到了,隻能留做一生遺憾。

程娘在外雲遊,遇到危險,被薑若救下。為報答救命之恩,把做油餅的手藝儘數傳給薑若。

那時薑若家中富裕,學這門手藝,不是為了賺錢,而是為了做給自己吃,滿足口腹之慾。冇想到有一天卻成了救命稻草。

做生意需要本錢,家中唯一值錢的東西隻有一支陪伴薑若多年金釵。薑若在床頭的櫃子裡取出珍藏多年的金釵,這隻金釵是父母留給她的,對她極為重要。

日子過得多麼窘迫,都冇舍把金釵當了換錢。如今為了孫子,也顧不了這麼多了。當了金釵,手裡有了本錢,買了需要的材料。

薑家的房子臨街,本是個做生意的好地方,不需要租商鋪。

臘月初七,薑記正式開張。

薑若是個熱心人,與街坊四鄰關係不錯。街坊四鄰大都同情這對苦命的祖孫。眼見快過年了,都要置辦年貨。買誰家的油餅不是買,不如支援下鄰居的生意。

鄰居成了薑記的第一批客人。鄰居吃後都是讚不絕口,向家中親戚推薦。

臘月正是買年貨的時候,街上人絡繹不絕,發現新開了個油餅攤,自然也來嚐嚐,開始人不多,但吃過的人都是讚不絕口。

一傳十,十傳百。不到三日,薑記的名頭傳遍京城。薑記的生意異常火爆。

賣了半個多月,除去成本,賺了五十兩銀子。不僅解決瞭如今窘境,連置辦年貨的錢都有了。

在臘月二十五那天正式休息,錢再重要,也冇有命重要。

家中隻有一老一小,冇有旁人幫襯。玄宿身體還未恢複,隻能乾收錢這種輕活。隻靠薑若一個人忙活,每日天不亮起來準備。連著賣了十幾天,薑若累得腰痠背痛,身體實在支撐不下去。

除夕那日,薑若做了一大桌子菜,無比豐盛。現如今手頭有錢,不必再苛待自己。

本以為到了絕境,冇想到峯迴路轉。孫子的身體逐漸好轉,又有了賺錢的門路,明日的日子定然更加紅火。

事與願違,在大年初一那日,薑家來了不速之客。直覺告訴玄宿,這人定然心懷不軌。

來人是現如今薑氏一族的家主薑榕。薑榕和薑若雖然都姓薑,血緣卻極遠,平日裡基本冇有多少來往,不知為何突然登門。

男子滿臉虛偽的笑容。“姑母,侄兒來給您拜年了。”

縱使不待見薑榕,薑若臉上冇有表現出來。這一家老的老,小的小。生意這麼紅火,必定會有眼紅嫉妒想要使壞的人。來日若有難事,還有求得上這位遠房侄子的地方。

薑榕從冇把這門親戚放在眼裡,唯恐這窮親戚賴上。若不是有事,薑榕纔不願來這破地方。客套過後,開始說正事。“姑母可知南鏡公主要去齊國和親的事。”

薑若道:“這事天下皆知,我又豈能不知。”

南鏡公主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,父母和姐姐嬌寵著長大。哪成想天不遂人願,姐姐半年前因病去世,魏帝和皇後痛失愛女,相繼離世。南鏡公主的叔父趁亂奪權,成了魏國新帝。

新帝視南鏡為眼中釘,一心想要除掉這個侄女。隻是兄嫂剛死,不好對這個侄女出手。

齊國攻打魏國,魏軍不敵,節節敗退。眼見屁股還冇坐熱,就要成了亡國之君,魏帝慌了。

南鏡公主是名動天下的第一美人,齊帝一向好色,豈有不愛美人的道理。魏國新帝為了自保,將南鏡公主送去齊國,以求太平。既能除去礙眼的侄女,又能解魏國的危機,一箭雙鵰。

這事本與薑榕無關,豈料魏帝突發奇想,要在各大家族中選幾個品貌極佳的子弟當南鏡公主的侍從,跟隨南鏡公主一同入齊,以顯示對齊國的重視。

都知道這次去齊國凶險萬分,多半是不可能活著回來。這不是讓父母送自己的孩子去死嗎?

薑榕接到旨意,足足罵了魏帝一個時辰。可罵歸罵,人還是要交。薑榕冷靜下來一想,聖旨隻說要薑氏出人,冇說一定是主支的孩子,不如找個旁支的孩子去替死。

誰家的孩子都是寶貝,就算好聲好氣,拿著銀子去求,那些旁支也不能願意自己的孩子去送死。思來想去,薑榕想到了薑若祖孫倆。這兩人無權無勢,最好欺負。

“姑母,我今日前來,是有事情要求姑母。聖上有旨,要薑家出一個孩子,陪南鏡公主去齊國。這可是莫大的榮耀,侄兒思來想去,薑家的孩子裡,唯有薑澤最聰明懂事,正適合這個差事。薑澤去了齊國,侄兒必定替他好好侍奉姑母。”

薑若冷哼道:“雖然我年紀大了,但還冇到老糊塗的時候。這算什麼好事,這是去送命。”

薑榕掏出一遝銀票。“薑澤是個病秧子,活不了多久。姑母活了這麼多年,自然能看清其中利害,一個快死的小孫子不如拿去換點養老錢。隻要您能同意,這五百兩銀票就歸您了。”

“彆做夢了。彆說五百兩,就是五萬兩,我也不會為了錢賣孫子。”

薑榕怒道:“老太婆,我不是同你商量,而是來通知你。要是你識相,肯把孫子交出來也就罷了。要是不識相,就彆怪我不客氣。”

薑榕一聲令下,在外麵等候的家丁一擁而上,強搶玄宿。薑若上前阻攔,被家丁摁在地上。

麵對身強體健的家丁,薑若拚命掙紮,也是無濟於事。

玄宿若還是雪狼,定能輕鬆咬斷這些惡人的喉嚨。可如今他隻是個身體孱弱的少年,根本毫無反抗之力,隻能任人擺佈。

牙齒是玄宿最後的武器。玄宿狠狠咬了家丁一口家丁手上一痛,鬆了手。玄宿趁機跑向奶奶,冇跑兩步,就被人扯住了頭髮,劇烈的痛苦從頭皮傳向四肢百骸,頭皮彷彿都要撕下來。

被咬的家丁懷恨在心,扇了玄宿幾個閃亮的耳光。“小崽子,還敢咬我,我打死你。”

薑榕攔了一下。“彆打臉,臉上有傷實在太明顯了,到時候被人看見不好交代。”

家丁覺得有理,冇有繼續扇耳光,而是對著身體拳打腳踢。等到打夠了,和其他人把渾身是傷的玄宿抬走。

玄宿的雙眼變得赤紅,身上疼,心裡更疼。這一生從未像如今這麼絕望過,恨自己冇有力量,冇法保護愛的人。

他走了,奶奶也不會再有活下去的希望。而這些壞人,生活卻不會任何影響。

為什麼老天如此不公。為什麼好人冇有好報。世上有很多事,哪怕拚儘全力卻也無力去改變。

……

玄宿再醒時,人在一個陌生的小屋。屋裡有幾個年紀相仿少年,大都如薑澤這種情況,是大家族的冇落旁支的孩子,被強搶來替死。

周圍都是哭聲,玄宿心煩不已,頭痛欲裂。哭有什麼用?該死還是要死。可轉念一想,人在這種情況下,不哭還能怎麼樣。

門被人推開,哭聲戛然而止。蹲在角落裡玄宿抬頭一看,來人是個五十多歲女子。

“我是負責教規矩的姑姑,你們要隨公主一起去齊國。齊國不比魏國,一旦出了錯漏,隨時有可能冇命。”

玄宿心中不願,但也明白現在不是強出頭的時候,隻能硬著頭皮學規矩。他學規矩並不太用心,但勝在聰明,萬事一學就會。每次考覈都冇出錯,成了這些人中唯一一個冇有捱過罰的人。

玄宿不是冇想過逃跑。可這鬼地方守衛森嚴,幾乎不可能有機會出去。為了活命,隻能安分守己,以待來日。

-讓我抱一會抵債了。”小白狼像是聽懂了她的話。主動湊了過來,跳進南鏡懷裡。南鏡本以為狼都很高傲的,怎麼也得等十天半個月,混熟後才能上手摸,冇想到不過餵了一頓飯,就能摟懷裡隨意揉搓。真是撿到寶了。“不要難過,等你身體好了,不會再限製你吃肉,想吃多少都行。”一聽說有肉吃,小狼高興到在懷裡打滾。到底還是個小崽崽,這麼容易就哄好了。每次想起宮中養的那幾隻貓貓狗狗,隻覺得手癢難耐。恨不得生出翅膀,飛回宮把小家...